或許是沒有得到的東西更好,我覺得被輾碎的那張椅子比這兩張撿來的椅子更好看。
一直以來我就是愛面子的人,這算是缺點也是優點,優點是人家越是說我不行,我就是偏偏要去試,有時也會試出一點什麼東西或是得到特別的經驗。我和老媽長久以來的糾葛在於她保守而固執,而我比較她更固執,不幸的是我喜歡嚐試新東西。所以我們一直都處於爭執、對峙狀態,她說我不行,我就要證明我可以,她叫我不要做,我就是忍不住要試試看。她說我夜路走多了,總有一天碰到鬼,而我覺得呢?『渡る世間は 鬼ばかり』(わたるせけんはおにばかり,見下面註解),這個世界本來就很險惡,壞人不少,我正好用它來練習趨吉避凶的判斷力。
好面子的缺點是放不下身段,像這個週末就讓我錯失一張椅子。我在國外旅行時還蠻不要臉的,為了買便宜音樂會的票可以嚐試各種方法,詢問不認識的路人或是跟看起來好像有票要賣的人搭訕,或許是因為那時人在國外比較沒有顧忌,但回到台灣我的臉皮又變薄了。每週二四六是資源回收日,周末倒垃圾,許多人拿著東西等在路旁,垃圾車工人指揮民眾把放在一旁的木椅子丟到垃圾車上(椅子的主人本來要丟資源回收車),當我看到椅子時,正是民眾準備把椅子舉到車子上那瞬間,我有3秒鐘的時間可以出聲索取那把椅子,但就是拉不下那個臉,結果眼睜睜看到垃圾車在幾秒鐘內把椅子輾成碎片,那是一張有點油漆斑駁的全木椅子,但樣式簡單而修長,看起來像是早期製作的椅子。
寫到這裡我還在懊惱,只要出個聲音就有機會接收一把漂亮的椅子,搬回家整修、重新油漆,它應該可以變成客廳裡最美麗優雅的天鵝,但是因為我的好面子和猶豫,它卻變成一堆碎片。啊……我彷彿聽到木椅的哀號,一個讓人懊惱的周末午後。
註:日本有一句諺語、「渡(わた)る世間(せけん)に鬼(おに)はなし」。這個世界上沒有鬼,意思是這個社會到處都有好人,碰到困難的時候,一定會有人來幫助你。日本最著名的長壽連續劇「渡る世間は鬼ばかり」(連續劇在台灣被翻成冷暖人間)卻把這句諺語改成否定,意思變成社會上到處都有壞人。這部連續劇包含濃厚的人情味和各種日常經常碰到的、包含夫妻、親子、大家庭和同事之間的人際關係難題,這是一部在日本和台灣都很受歡迎的連續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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