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聽了上星期蔣勳老師的演講才知道「百年孤寂」已經出了官方授權的繁體中文版,上網買書才發現它在今年二月出版的,這個繁體新譯本能夠出版是很值得慶賀的事而報紙或媒體竟然沒有太多報導。應該有很多人都買過楊耐冬翻譯的百年孤寂,翻譯文字枯燥難讀但仍然不能遮掩這部小說的偉大,我看過很多次每次看總是有許多領會,雖然一直很期待那家出版社能夠推出新譯本,但這個願望卻遲遲無法實現,我是一直拿到新譯本之後才知道其中原因。馬奎斯本人及家族對於之前的中文盜版深惡痛絕,以致於後來的中文版權洽談一直不順利(小說家開出無人可以負擔的天價)是主要原因。

   有人問我為什麼想學西班牙文?一是長期工作累積的疲累,我期待在歐洲度過一個畢生難忘的間隔年(Gap year),就經濟的考量,物價較低的西班牙是最好的選擇;另一個原因是我想閱讀原文的「百年孤寂」。有次和朋友找了西文家教老師,老師要我們選一本書當做教科書,我和朋友不約而同選了「百年孤寂」但哥倫比亞籍(和馬奎斯一樣)的老師馬上搖頭說NO!他覺得以西班牙文為母語的人都讀不懂這本小說了,更何況是我們這種剛學不久的菜鳥!老實說書中複雜的人物敍事的確讓人頭昏,但我很喜歡它的天馬行空,荒謬與現實交叉混合的情節,它可以套用在某一個名不見經傳的國家、現在或是幾十年前的台灣或是在將來任何一個可能發生類似情節的非洲、美洲或亞洲國家。這次重讀皇冠出版的譯本(從西班牙文直譯)或許是因為年歲增長的經驗,或許是因為譯筆非常流暢,我在短短兩天就看完了,在陪老爸等待開刀的病房,睡在輔助床沒有棉被可蓋而被冷醒的夜晚,我把這本書仔細的重讀一遍。其實在這兩天碰到的情境跟書中一樣既荒謬又真實,因為忘了帶小毯子到醫院,晚上睡覺時覺得好冷,冷得就像幾次在歐洲或日本旅行途中不得已露宿街頭時一樣;我也睡不著,時睡時醒的老爸一直說他腳很麻(車禍損傷神經的後遺症)他手肘刺痛(網球肘)要我幫他按摩,人生難得有幾次任性的機會,老爸似乎變成了小孩。

   在這個陌生的環境(醫院),是我成年以來第一次和老爸獨處一室過夜,小時候一家六口睡在同一床上或是跟老爸玩遊戯的日子似乎是光年以前的事情。再回首,老爸已經由黑髮盛年變成白髮倉倉的老灰仔,在離家工作,每年只固定回去幾次的這段期,讓全部的人都老去了。

   這次老爸終於下決心要與共處10年的攝護腺肥大做一個正面對決,他在病房裡跟我仔細描述阿公是如何受盡攝護腺肥大的痛苦,他是如何用導尿管幫阿公疏通積尿,我彷彿聽到積尿「嘩…」的被導通時阿公舒爽的嘆息聲。才剛讀完「百年孤寂」的新譯版,開刀房終於捎來通知,要準備去開刀囉……,前一枱病人手術出了狀況,讓開刀時間延後2個多小時,漫長的等待讓我們開始焦躁,我問老爸會不會害怕?他說不會,然後他接著說「我有大甲媽祖加持應該沒問題才對!」

    我這次在回台南不像往常一樣搭高鐵直達,而是跑到新竹市搭乘台鐵海線火車先到大甲鎮瀾宮拜拜,那裡正在準備413日開始的媽祖遶境活動。鎮瀾宮一如往常香火鼎盛,美好的春假正要開始,我點了4枝香,先稟報天公再依序拜到大甲媽祖婆,在每個香爐裡插一枝香。依必要性選擇相信宗教的老爸聽說我去了大甲,馬上吃了一個拜過媽祖的桂圓蛋糕,彷彿這樣就安心了;若是我說我剛去了清真寺,他應該也會問我有沒有跟神明說了什麼吧。2018年的春假既荒謬又真實,這就是真實的人生也像一部虛構的小說情節,很像是百年孤寂的片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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