新竹家對面是大樓新建案，從去年12月破土至今9個多月，六百多戶的大樓已經成形，買了這個建案的同事說，建商預計明年四月交屋。在十倍速時代大家都講求速度，有一次我聽某個部門說他在面試時會以「說話速度」做為第一關篩選，說話速度快表示做事速度也快，但在講求速度之餘又能把事情做到精細，那就要進一步仔細觀察。但並不是所有的事情都一定要追求快速，至少我覺得蓋房子要「慢工出細活」。
某天早上我看到對面大樓有兩個工人組合在貼外牆瓷磚，一個人抺好水泥另一個把瓷磚黏在濕水泥上，但我發現他們少了一個很重要的程序”敲打讓瓷磚與水泥密合”南部老家在蓋房子時總共換了三個工班，前面兩個都因為工序偷懶而被老媽換掉。老家落成至今18年，中間經過921地震及其他大小地震的考驗，牆壁上的瓷磚一塊都沒掉，老媽在外牆貼瓷磚時監工的故事最適合為這件事做註腳。工期長達三年的老家，老媽每天都在工地現場監工，她不在時就請工人停工，但有一次外牆瓷磚貼到一半但她有事不得不出門二天，老爸自作主張讓工程繼續進行，老媽回來看到工人貼完的瓷磚的大片牆壁，她要求工人把這些瓷磚全部拆下來重新貼過，那次光是工錢和瓷磚報廢就損失很多錢，因為瓷磚是西班牙進口貨。為什麼老媽會看得出來？理由很簡單，因為若是照她的要求施工，兩天不可能完成這麼一大片。
到底工人那裡做錯了？老媽要求工人在貼上瓷磚後一定要用槌子在每個定點敲一敲，讓瓷磚與濕水泥密合，工人做到苦不堪言，也因為這樣老媽把包工制改成每日付工資，工人必須要老老實實把每個工序做仔細。老媽不在的那兩天，工人以在其他工地貼瓷磚的速度飛快貼完大片牆壁，他們以為老媽會買單，卻沒想到這個鐵血老媽卻要求把已經貼好的全部拆掉，負責籌錢的老爸和我們當然為此嘀咕了很久，那時候為了符合老媽的龜毛要求，幾乎是全家總動員，所有兄弟姐妹的薪水都寄回家餵養這棟無底洞錢坑豪宅，還有老媽對於建材的堅持，它除了吞掉我們薪水也吃掉我們的年終奬金，一直到現在弟弟都會指著走廊或是浴室天花板貼的柚木板說，我的年終奬金都貼在上面。以現在柚木價格高騰甚至難以入手，顯然我們是贏家，至少幫我們張羅柚木的廠商說，他從來沒有看過用這麼柚木料的房子。蓋得很好的房子讓我們沒有後顧之憂，也不用花很多錢維修，老媽當初的堅持是對的。
對比我家外牆貼瓷磚的方法，我家對面這個新建案顯然是很不及格，或許幾年之後，四周的鄰居都要開始煩惱從天而降的瓷磚傷到路人這件事，但這就是現在的建設公司蓋房子的方式，每坪賣你貴參參但實際上施工都馬馬虎虎。相較之下，一些30年前蓋的房子還比較像樣，我現在住的房子屋齡30年，雖然看起來比較舊但房子整體狀況還不錯，結構和木作都做得很仔細，我很喜歡它的木頭玻璃氣窗，這種古典設計在現代的房子已經見不到了。有次我去看了一個屋龄35年(民國70年)的老屋，發現它的玻璃氣窗竟然是活動可以開啟的！相差不過五年的時間，後來蓋的房子氣窗已經變成固定式，最後甚至就全部消失了，難怪現在整修舊房子都要特別去尋找老師傅，因為整個社會對速度的要求，，也是傳統工法消失的過程啊！(待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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