貼地磚的工人幫我把大塊的花色地磚切成10公分見方的小塊

據說「做工的人」這本書會暢銷是因為打中了,從小由務農或做工的父母辛苦工作撫養長大的中壯年世代的心,就台灣經濟的發展過程,在社會獨當一面的五、六年級生,絕大部分都是由做工或務農的父母養大的,白天在工廠工作,晚上回家照顧小孩,有時候還要幫忙種田,或者是在建築工地當小工,儘可能讓小孩讀書想辦法脫貧。而那一代小孩的父母們可能現在都跟書上寫的一樣,開始在承受年輕時過度勞動所帶來的病痛。

有時回南部老爸會開車載我們去兜風,常會提起以前經歷的苦日子,要不然就是開車經過某個認識的人家裡時順便跟我講個小故事,其中印象最深刻的是一個泥水工的故事,那個人和老婆是從小工開始做起,後來包了工程生意越做越大,但是老婆卻因長年挑磚揹水泥而搞壞身體,老公有錢之後就抛棄了她在外面搞小三。這種例子層出不窮,我相信「做工的人」裡面寫的悲慘故事一點也沒誇張,或許也因為這樣而得到許多人的共鳴。

幾次裝潢房子的關係,我跟工人接觸的機會還不少,包工通常是夫婦檔居多。最近一次的頂樓地板瓷磚工程來了2對夫妻,大約五十來歲的年紀,都是國中畢業從小工開始做起,現在變成獨立接案的老師傅,我覺得他們應該是台灣最後一代的工人,因為現在的年輕人根本不想做這種體力勞動的工作,不管做什麼工程,來施工的大都是五十來歲左右的年紀。跟他們聊天時,發現這兩對貼瓷磚的師父也不想讓他們的小孩這麼辛苦的工作,最好是能夠找到坐辦公桌的工作。其中一個師傅做到一半說身體不舒服,吃了止痛藥就到一旁躺著休息,我想請他到家裡休息比較涼快,但他不肯,說是怕把我家地板弄髒了。

後來這個師傅覺得好一點之後,就準備道具幫我切割瓷磚,把大塊的地板花磚切成10公分見寬的小瓷磚,讓我可以貼在牆壁上當裝飾,這是額外的工作,但他沒有收我錢,我猜是因為我對他們很客氣,又買了便當和日本生啤酒請他們。因為天氣熱,理所當然買了口味清淡的便當,後來發現他們沒有吃完。看了「做工的人」這本書才知道重勞動的人為了補充失去的體力,會想要吃口味比較重的食物,但也這樣吃壞了身體,為了賺錢,生病也沒時間去看醫生,吃止痛藥是常態,這些工人老後通常都是病痛纏身,各有不同的職業病,因為沒錢繳健保費而被鎖卡的大有人在,經常性的汗流浹背渾身髒臭,也不想去醫院面對醫生看臉色。

以前我不理解為什麼有人會想吃檳榔把自己弄得嘴巴通紅,難道這些人不怕得口腔癌嗎?看了這本書才知道其實有些事情就自然而然產生,當環境沒那麼好的時候,吃檳榔提神也算是小小的慰藉,誰還會想到以後會怎樣。當白領上班族在煩惱得要掙到二千萬才能退休時,有人只求三餐能夠溫飽。還有一種勞工「看板人」我在竹北及慈雲路上的建築工地經常碰到,沒有看過這本書,不知道他們在工作上的遭遇竟然這麼悲慘,但是下次我就知道該為他們做點什麼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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