每天支薪的雜工  

立在街角的公佈欄的消息偶爾會吸引我佇足,在網路普及之前,這種公佈欄是人們傳遞訊息的地方,而且即使網路這麼普及也無法完全被取代。最常出現在公佈欄的消息是地區節慶(町內會)的消息,日本人用「町內會」(ちょうないかい)來凝聚社區住戶的感情,尤其在老社區,町內會辦得更勤,內容大多是吃吃喝喝,再不就是吃吃喝喝加上慶祝神明的生日之類。

   公佈欄也經常出現徵求臨時工的消息,裡面大有文章。通常我們認知的臨時工是速食店打工,每小時付800到1000日幣左右,一天大概工作4個小時。但有些臨時工是日計算(日給/日払い),譬如在工地現場會有人穿制服在現場管制交通,要不然就是舉牌當人形立牌,或是「日給」更高的粗活,土木之類的工作(我們所謂的粗工)。

   有次在旅行途中,認識一對曾經在日本工作存錢旅行的巴西人,我問他們做什麼工作才能存到一大筆環遊世界的錢?臨時工的時給是1000圓左右,扣掉生活費根本存不了什麼錢。看起來很強壯的巴西男人說,那種錢太難賺了,我賺的比那個高多了!我半開玩笑的說:「難不成是當牛郎嗎?」巴西男人笑著回答說「是建築業,他們需要很多做粗活的人,一般日本人都不願意做的粗活工資很高。最主要是我老婆是巴西日裔,我有日本的工作許可證,又願意做粗工,所以賺錢很快」他們夫婦只花了一年努力賺錢就存夠一年環遊世界的錢。

   有那一種不是為了環遊世界,只為了糊口的日本人願意做粗工呢?大部分以遊民及居無定所的人居多,他們是日本社會制度保護傘之外的人,曾經看過NHK紀錄片,這些人的家就是在工作的路上(因為仲介公司會提供臨時住宿),一些常用的家當就寄放在付費的置物箱。在這個徵求臨時工的廣告裡,我還看到特別的附註「工資每日至少10000圓以上,願意到福島工作的人,工資另議」為什麼願意到福島工作的人工資可以另議呢?答案很明顯,他們是要去出事的福島核能發電廠料理善後的工人。

 

   政府為了宣揚核能安全,通常會請在核能發電廠工作的人現身說法,但這些人清一色是受過良好教育,坐在辦公室工作的核電廠人員。清理核電廠內部,一些比較危險而且可能被輻射污染的工作,大部分都外包給其他公司,而這種公司也就是在公佈欄張貼臨時工廣告紙的人。願意做底層骯髒工作的人都是社會的邊緣人,即使他們因為輻射過量而死掉也不會被查出來。而這些人願意拼老命去做,主要也是為了錢,每天萬圓日幣以上的工資算很高嗎?對於加註「願意到福島工作的人」的工作,其實並不多,因為那是賣命的錢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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